2011年6月10日 星期五

屬於我的故事

100年寰宇文學獎小說第一名/二觀餐二乙/何國華

你問我是誰?這並不是重要,你們並不需要刻意去記一個工具的名字,你們只要知道如何使用工具就好。

沒錯,我就是一個工具,只是一個工具而已。

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個工具,尤其是對他來說。

在我小時候他什麼都沒教過我,就連待在家裡的時間也很少,我也不曾去了解過他在做些什麼,只因為那時候家庭尚可稱為美滿。

在我進入小學後他待在家裡的時間變多了,家裡也時常聚集著一大群人,那些人都和他在一起喝一種味道很臭的飲料,打一種刻有奇怪紋路的小方塊。

那個時候我才正式的成為了一個工具。

他要求我在學校考試一定都要是九十分以上,不論大考小考少幾分就打幾下。

我沒意見,也可以忍受,畢竟他也是生我養我的人。

要我半夜不睡覺替他們清理善後我也可以接受,因為我是他的孩子替他著想是應該的,即使他不會喝那種飲料而吐得到處都是還會胡亂打人也一樣。

因為我是他的孩子,這只是我單方面的想法,這個想法始終會背叛我。

生活在日夜顛倒的生活下而導致分數下降,那時他打我不曉得斷了幾根棍子,為了打我甚至不惜去拆家具。

因為害他沒面子使得自己遭到如此對待,沒錯,我是活該,因為我不夠盡責,沒有盡到一個工具的責任,他生我養我都是為了使用我,而我卻辜負了他的期望,因此都是我的錯。

我徹底的體會到了我是他的工具。

隔天拖著滿身的瘀青去上學,即使想睡還是不能睡,就算走路一跛一跛的也要走到教室,體育課也要盡全力的去跑,沒錯,我是工具,就只是個工具,沒有疼痛,沒有感情,只是個工具而已。

冷淡的對待周遭的一切,回到家後就掛起虛偽的笑容並以甜言蜜語稱讚客人,這就是我需要做的事情,滿足他的要求,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要做,也不需要做。

我上了國中,取回了成績,卻失去了一個身為工具最重要的東西。

健康的身體。

為了休養我又再度失去了成績,不只如此,健康也不再完全,國中的課題變得更加困難想要維持九十分對我來說已經變成了不可能。

這樣我的下場可想而知,國中不斷的小考,連周休二日都要去學校補習加強,因此我等於是每天不停挨鞭子。

不曾與他人分享過這份感受,可能會有人認為我很痛苦,可是對我來說早已麻木了。

我是一個工具,沒有被使用就活不下去,工具不該有自己的想法,工具就應該照著使用者的想法做事。

或許有人會認為這叫做奴隸,但奴隸至少能夠說話也擁有自己的想法,他們只是被剝奪了自由仍然可以休息,而我是工具,純純粹粹的工具,不會有反抗的想法、沒有其它想做的事情、也沒有感情以及欲望,這就是工具,沒有情感的生物。

如果非必要我平時也都閉口不語,不論是對自己或其他人我就宛如一具冰冷的屍體。

或許有人會覺得我很可悲,但是對於工具而言沒了使用者才叫做可悲。

在國中,我工具般的生活被介入了,我另一位家人終於看不下去而將我帶去看醫生,順便檢查我有沒有心理疾病。

醫生說我有重度憂鬱症,聽到了醫生的話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想法,正確來說是成為工具之後第一次擁有想法。

我想笑,想笑那個醫生。

想笑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雖然他也只是盡他身為醫生的本分,但是他不曉得給予人希望是多麼殘忍的事。

有了希望就同時會有失望,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我只是個工具又怎麼會有想法?我只是個工具又怎麼會有憂鬱症?

一種矛盾在心理產生,我究竟是不是工具,是不是還保留著想法,是不是個人,該不該反抗……等等與工具無緣的想法漸漸產生。

我是個工具,應該有使用者,應該乖乖聽話,不能反抗,也不能有想法。

沒了笑容,忘卻了情感,疏離的人群,放棄了言語,淡漠了周遭的一切。

這些日子以來我過的怎麼樣,許多人都說人生要過的有意義,但意義又是什麼?

對於工具而言我的使用率算是非常平凡,或許他不是一個好主人但是至少他懂得使用我。

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人還是工具,為了脫離矛盾我決定開始思考,思考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為了查明自己是人還是工具我開始拿自己來實驗,我試著微笑,卻發現我做不到。

我笑不出來……試著哭,也哭不出來,無法生氣,已經感受不到喜怒哀樂。

為了明白自己我開始觀察別人,別人說話我遠遠的聽遠遠的看,觀察周遭人與人的互動,並一一記錄在腦中,不了解他們的動作有什麼意義,也不了解談話的內容是什麼,只是默默的記錄,如同一台攝影機。

觀察著,試著去了解,卻徒勞無功,還是無法理解人類的情感,於是我決定從其它地方著手,我會感到疼痛,所以我決定讓自己了解疼痛。

拿起刀子往手上一劃,刀子造成的裂痕湧出了溫熱的液體,會痛,會痛沒錯,但我不會緊張,周遭的人已經嚇到都說不出話來了,而我還是一臉的平淡,看來實驗失敗了。

從驚慌的人群中離去,來到學校的保健室,這裡相當的安靜也有足夠的藥品,重要的是,這裡沒什麼人。

實驗進行時單獨一人是必要的,要是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將會造成實驗結果出現變數,為了取得最為完整、正確的資料我需要一個不能被打擾的環境。

睜開雙眼看向四周,發現這裡已經不是保健室,消毒水的臭味還有身旁的點滴讓我明白了自己身處何處,這裡是醫院。

試著抬起身體卻覺得頭暈使不上力,再看看吊著點滴的竿子上還吊著一包血袋,我明白了自己是失血過多而暈倒,看來我是個人類,工具是不會失血過多而暈眩的。

但我仍然無法接受自己是人類的事實,靜靜躺在病床上開始回想自己是怎麼變成工具的。

從國中?不對,小學?也不是,那時只是徹底體認到自己是工具的事實,那麼就是在更早之前了,好像是剛進入小學吧,那時他剛失業。

確定了時間開始回想自己做過了哪些事,照理來說我應該覺得自己很悲哀的,但我卻沒有這種想法,或許是我淡淡的忘了這些情感吧,也難怪我不會像常人一樣。

可能是在內心某處還在尋找自己生為人的證據吧,要不然我也不會去做這些實驗,又或者是我在渴望能夠變成人?就如同童話故事小木偶奇遇記裡的主角皮諾邱一樣。

靜躺了一段時間有人走了進來,是護士,護士發現我醒了她問我有沒有任何不適或者針頭有沒有跑掉,我以搖頭來回答她。

她走出去後我聽見了她與其他人談話的聲音,可能是在談有關病患或者是等等要吃什麼吧,不過一會就有醫生走了進來。

他是位心理醫生,他說他打算與我聊一聊,我沒有反對也沒有答應,他自說自的繼續下去。

我沒有回答他的必要,但我也沒有理由不回答他,更沒理由騙他,因此他問我什麼我就回答什麼。

聊了良久,他每問一題眉頭就深一分,我不曉得他為什麼要皺眉,也沒去想過為什麼,我繼續回答他的問題,直到他終於停下問話為止。

「就現階段的結論我可以說你是個沒有希望也沒有夢想的人,我想你即使聽到我這麼說,也沒什麼感覺吧?」

我的確沒什麼感覺,夢想與希望那種不是實際存在的東西我根本不曾見過,或許我根本不曉得那種虛幻的東西是否存在,但偏偏這一句話是這麼的刺耳。

「你因為家庭因素造成了心理創傷,不只是夢想與希望,甚至連感情以及思考都放棄了,你的人生就如同你口中的工具一樣,你只是筆直的朝著這條路前進而已。」

這一句話真的相當刺耳,你真的是醫生嗎?在病患的面前說這麼直白的話,你是大膽還是傻了,沒想過病患是個精神病患會拿刀亂砍人嗎?

這些話都只想在心裡,並沒有說出來,畢竟沒有說的必要,醫生說穿了也跟我一樣是一種工具,只是他負責看病我負責工作而已。

看著我的表情醫生挑了挑眉,他拿起筆在在紙上寫了寫,我不曉得他寫了些什麼,只知道那是英文,不過大概是診斷之類的吧,寫完他就離開了病房。

護士們也跟著離開,病房裡又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這安靜的房裡我卻意外的靜不下心來,一股莫名的煩躁圍繞著我,即使拿起枕頭包住自己的頭也會感到那股煩躁。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我不知道,我以前根本不曾有過這種感覺,早已淡忘情感的我已經不記得這種感覺了。

為了忘卻這股煩躁感我催促自己快點休息。

在醫院裡躺了幾天,我漸漸的會思考自己的事情,雖然我的狀況根本不用住院,但心理醫師卻要求我的家人讓我住院觀察幾天,也托了他的福得到了幾天的休息時間。

雖然課業方面令人擔心不過我更想知道自己是什麼,在偶然的機會下我偷聽到醫生與家人的對話。

那位心理醫生對我的家人訴說我的心理問題還要他們別擔心,雖然瞭解了自己的情況但我卻不了解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他也說我沒有自殺的傾向,只是對人類早已不再有信任。

我對人類的感覺就如同人類對待物品,又有如人們對路邊的石頭般,完全不會去在意「它們」,根據那醫生的說法我現在似乎就是這樣。

但那醫生又說根據他幾天下來的觀察,他認為我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恢復成一般孩子,但是機率只有一半一半,因為他也不敢保證我怎麼想。

要讓我恢復成跟一般孩子無異的正常人那也必須要我願意才行,只要我願意去與人相處並遠離壓力來源,那我就有可能慢慢恢復。

反之,如果我早已把內心封閉起來,那也沒有人可以幫我。

正因為如此,幾個想法慢慢的在我腦中產生,這幾個想法我不知道想過多少次了,殺了那個男的,那麼我的生活就能夠好一點了,哪怕家中收入會就此斷絕,又哪怕我會被關,與其用他賭博贏來的錢活下去,不如我去吃牢飯。

又或者繼續當個乖乖牌,等到他老後再把他關起來虐待個半輩子。

這些想法我已經想過不下百次,再殘忍的作法我也想過,我看過不少書,對於虐待我有不少心得。

要虐待卻不殺人需要相當的技術,所以為了實行這個手段我需要學習更多的東西。

當然這也只是考慮之一,想像與付諸行動是完全兩碼子的事,所以我不打算採取太難的手段,就現階段而言持續學習才是我應該要做的事。

在醫院裡住了幾天,也見過各式各樣的人,那位醫生也不斷的詢問我觀察我。

那位醫生的想法是我無法摸透的,在我偷聽完的隔天他就在我面前把我的病情再說一次給我聽,弄的我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就好像偷聽的我是個笨蛋一樣。

他還說我是個相當有趣的人,是個特殊的病患,就原本來說,我應該在長年的壓力下封閉了內心並對人類築起防禦的高牆。

可是在這過程中出現了意外的變化,這意外的變化使得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這個變數是全天下的父母都討厭的東西,也是每一個孩子都會經過的階段,這個變數的名字叫做叛逆期。

在進入國中後我漸漸出現了反抗的想法,也就是這個令所有父母都頭疼的時期幫了我一把,要是沒有反抗的心態我早就因為長年的壓力而崩潰。

那位醫生甚至糾正我的錯誤想法,我自稱是一個工具其實有相當大的問題,那就是工具不會動,他說我應該自稱為傀儡,傀儡會動,只是沒有主見沒有想法。

這位醫生我始終不懂他在想些什麼,不過我想這個問題我不會去思考太久,因為我出院了。

出院後第一件事就是回想在我住院期間有什麼人來探望我,在家中被稱為媽媽與弟弟的角色,學校中被稱為老師與同學的角色,他們都有來探病,雖然同學可能是假藉探病的名義,光明正大的翹課才會來的,不過我照樣記在心裡了。

在學校我從沒給他們好臉色看,他們連我的微笑也沒見過,話也沒聽過,這樣的人都願意來看我了,那我還奢求些什麼?

只是有個人始終沒有見到,也就是使用我的人,看來他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工具……不對,我應該改口成傀儡才對。

用一用,壞了就丟,對於這種對待方式我絕不能接受,即使被當作沒有生命的物品也還是需要偶爾保養一下的,這種完全不保養的心態我不能接受,就好像我是衛生紙或是拋棄式的隱形眼鏡般。

這種對待終於讓我產生了改變。

我決定反抗他,他越是想要面子我就越丟他的面子,所以我開始荒廢學業,跟同學一起翹課、打架、鬧事,他要怎麼打我隨他打,他打我幾次我對他的恨就多幾分,更加的丟他的面子。

如此的惡性循環下去,直到我開始選擇高中,他在家裡的時間又漸漸的少了,甚至好幾天才回來一次。

我知道他在外面養了女人,不過我也不想理他,他不回來正合我意,給了我遠離壓力的機會,也讓我有了自由的時間。

可是我沒時間享受,因為有了更大的煩惱,我該選哪一所高中?

這就是我的疑問,去外地可以遠離那傢伙,可以好好的過我理想中正常人的生活,不必再受到不人道的待遇,也不必再受他的氣,只要我不回家就不會見到那傢伙的那一張嘴臉。

可是要是時間將恨意沖淡了怎麼辦,還能這麼恨他嗎,我會不會在校園生活中也漸漸變得跟正常人一樣,然後在快樂中忘記仇恨,這樣還能對他復仇嗎?

這是我頭一次體會到選擇的困難,兩種都是難以割捨的選項,面對這種雞肋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先撇開逃避與復仇的選擇題,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擔心,那就是被荒廢的課業。

課業荒廢了也就代表著成績下降了,我基測成績根本慘不忍睹,一直沒在注意周遭的我,就連對自身以外的消息都很不靈光,原本我還認為可以像小學升國中一樣毫無阻礙,沒想到卻要先考試才能靠分數決定學校。

人生上的大意造成了我無法選擇學校,而是學校來選擇我的窘境,名為分數的本錢幾乎為零,即使想放手一搏也不可能。

在我不曉得該讀哪間學校和唸什麼科系時,我的人生中出現了戲劇化的一刻,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一幕,上天的安排又或者是惡魔的呢喃?我不知道,可是對我來說這是改變我人生的一刻,在這時我不禁想起一句話。

現實總是比小說還要精彩。

說這句話的人是不是遇過比我更瘋狂的事情?這我沒興趣,因為我的注意力已經被當下給捕獲了。

這一切都只發生在某個平凡的一天,兩個陌生人進入家中的那短短幾十分鐘,我命運的鐘聲被敲響了。

他們一男一女是趁著學生剛畢業沒多久還在家中清閒時來招生的,他們邀請我進入他們任職的學校就讀。

起先我沒興趣,因為這世界是很現實的,只要我的底牌不亮出來他們就會誘惑我,只要把分數告訴他們就會馬上尋找藉口離開,每一所學校需要的都是好的人才,根本不想找分數不好的人,也是如此我就像一顆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

而且他們招生的時間……說實在的也太慢了吧,都暑假了耶!這時候才來招生不嫌太晚嗎?其它學校早就趁我們還在學時就來學校做招生的宣傳了,這種一家一家跑沒效率又麻煩的方式真搞不懂有哪裡好,或許是以親切和打起良好的關係來做賣點吧?

本來只是想敷衍他們,卻沒想到他們的作法不同於其它學校,當我以敷衍的口氣講話時就會立刻被他們糾正,還會要求我正確的說一次給他們聽。

這種怪人第一次遇到,既然可以不在乎家長,就坐在旁邊當場斥責孩子,他們難道不曉得現在有很多家長都很恐怖嗎?真是的……害我開始擔心他們的腦袋了。

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師啊!那份勇氣值得佩服,不過我並不會為了這一點就被誘惑的,為了讓他們對我死心,我說出了自己的分數,結果跟我預料的完全相反,那個女的既然對我說:

「分數又怎麼樣,就算是零分的學生我也歡迎。」

真是夠了……這一對瘋子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分數才是校方的重點啊!既然想用這種手段來哄我進入他們學校。

在內心發笑時他們問我對什麼科系有興趣,愣了一下後拿起了他們學校的簡章,這間學校蓋在鄉下而且擁有的科系也不多,這樣我終於知道了,他們是欠學生,所以只要學費帶過去他們都歡迎。

我嘴角上揚了,窮學校一間想來素質也不怎麼樣,雖然勉強可以算是離家近,但我可是還在考慮要不要去外地呢。

這時那女的開口了,那女的說她是中餐老師,推薦我參考看看他們的餐飲科。

餐飲科?再看一下簡章確實有這門科系,這不是喜歡做料理的人才會去讀的嗎?

帶著疑惑我開始思考起有關餐飲的事情,不管怎麼想都是一份吃力又不討好的行業,正這麼想時一樣東西飄過了我的腦海。

是菜刀,餐飲科的未來就是成為廚師或服務生,如果成為廚師那麼即使帶幾把菜刀在身邊也沒什麼可疑的,被警察檢查時也能說這是自己的工作道具。

有了廚師這一層偽裝就可以帶著兇器行走了,當時的我想到的就是這一件事。

而且繼續待在家裡也就不會忘記仇恨,只要找到機會就可以殺了那傢伙,真是一舉多得的好選擇,當下我答應了那一對瘋子並把畢業證書交給了他們。

這不是很棒嗎?夢想與現實兼顧的作法,今天能遇到這一對瘋子真是太好了,從這一刻起我開始相信神的存在。

為了表示感謝,我特地告訴他們幾個住址比較難找的同學家該怎麼走,接著我窩回了房間。

藏不住的笑意以及像是被火燃燒的身體,使我將自己關在房裡,有多少年沒笑的這麼開心了?這我已經記不得了,這燃燒的身體就像在歌頌現在的感情般,這份名為興奮的感情我還以為找不回來了呢,想不到我的興奮既然會被一對瘋子給激發出來,真是叫人難以不發笑啊!

上了高中我每一天都在期待著可以手持菜刀肢解生物的日子,而我也確實做到了,肢解了無數的生物卻都沒有報仇,原因有兩個。

在這間充滿了瘋子的高中裡,我得到了名為朋友的東西,他們願意接近個性黑暗的我,也願意與我分享他們的事情,逗我笑、讓我生氣、一起玩、一起唸書……他們總是不忘我,而且他們總是有他們的辦法讓我可以加入他們。

我想我有點離不開他們了,雖然曾試著讓他們討厭我,可是沒有一次成功,他們只是將我的行為當作開玩笑,不給他們好臉色看還會認為我是生病或身體不舒服,像這樣的笨蛋可真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要是在這時後入獄我就見不到他們了,這群瘋子可是我難得的朋友啊!

另一個原因就顯得微不足道了,那就是菜刀有受到控管,全部都必須放在學校,自己帶刀是禁止的,雖然可以用家中的菜刀,只是總是見不到那傢伙,一星期也不一定回家一次,壓力的根源可以算是幾乎被拔除了。

不過復仇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我在這裡尋找到了更棒的東西,那就是朋友與夢想。

我的夢想是朋友給的,他們很喜歡小說與漫畫,而我也會跟著一起看,看著看著也變得喜歡,會在意接下來的劇情,不論是上課還是下課我們總是在討論這些事情或是玩鬧。

這樣的日子我過得很開心,我發現自己漸漸變正常了,那充滿復仇想法的自己已不復存在,現在的我是個正常人,也因此有個正常人的夢想也不算過分吧。

我想當一個小說家。

我想要寫出能讓朋友高興的故事,不只要讓朋友高興我也想讓不認識的人見識到現在的我,我知道我的起步太晚了,不過我要努力,我不想輸,不想輸給那名為人生的傢伙,也不想被那生我的傢伙看不起,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與他分勝負,不是用生死,而是用生活。

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是認真的,不是可以做到,而是一定要做到,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一定會寫出一本小說來否定他將我當作傀儡的想法,要讓讀那本小說的人知道我不再是個傀儡,我已經是個擁有自己想法的人類了。

好故事的最後總是完美的不是嗎?連皮諾邱都可以變成人了,那我當然也可以,至於復仇有沒有完成呢,這連我自己都不清楚,至少現階段還沒有。

在離開高中後我與朋友們各自分散了,而我也開始學習如何寫小說,在大學裡就是不斷的寫不斷的寫,並努力參考別人的作品,與網路上結交的朋友一起討論怎麼改進。

不論那傢伙要怎麼阻擋我,我依然要持續前進,即使別人跟我說寫小說沒有未來我也要寫,我要的是實現夢想以及開拓未來,我要讓自己也能成為可以使人笑出來的人。

辦得到嗎?我不敢說,我會做嗎?我一定會做而且絕不放棄,有可能成功嗎?只要有努力即使不成功也有成果,就算現在辦不到以後也要辦到。

不放棄,有自信,拿出勇氣,面對希望,正視自己。

在我大學二年級的當下,我寫下了這一段故事。


決審評語:冷靜深刻的敍事風格,富閱讀張力,

難得的傑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