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企二甲/劉冠宏
(一) 妳出現我身邊，像個奇蹟發生，沒想到會是妳讓我如此失魂。
那年的秋天，我遇見了妳，在我心中激起一陣陣漣漪的妳。
噹！噹！噹！上課鐘聲響起。
學校廣播系統正播著：「今天是年級分班的日子，請同學們揹著自己的書包
到走廊上排隊，等候級任老師宣佈新班級。」
此時，大家紛紛揹起自己的書包到走廊上等待。
站我身旁的是本校叱吒風雲人物，女子巧固球隊隊長「羅怡雯」一百七十三公分高，總綁著一撮馬尾。在球場上，每每比賽都能看見她殺的對方片甲不留，為學校奪得冠軍榮耀。
而我「鄢勝宇」，一百五十八公分高，常理著一顆豬哥亮髮型，是學校樂隊的總指揮。
十分鐘後老師開始宣佈新班級。
也不知道究竟什麼緣故，我的內心卻一直在祈禱，希望能和她同班當同學。
當老師宣佈，我們班級再同一班時，我整個人是又跳又叫的，好開心。
我想，是老天爺聽見了我的祈禱，果真讓我跟她同班了。
霎那間，心中的那顆大石，終於落下。
只是一個月後，
因某些家庭因素，我的爸媽離婚了，
他們告訴我的原因是個性不合，無法在繼續生活下去。
爸媽把他們婚前一磚一瓦親手蓋起的家，賣了。
各自拿了錢之後，從此分道揚鑣。
爸爸帶著我，租了一間公寓，重新生活。
那陣子的我，上課期間，總是沉默不語，低著頭望著窗，想念媽媽。
因為爸爸語帶嚴厲地對著我說︰從此在家裡不準再提起媽媽兩個字，也不准再跟媽媽有任何的聯絡。
當下，我只知道，我好氣爸爸，也好氣媽媽。
氣媽媽為什麼要把我丟下，氣爸爸，為什麼不准我跟媽媽有任何的聯絡。
我不懂，真的不懂……
直到，某天下午的音樂課，
老師正教導著我們唱那首當年紅遍大街小巷的電影主題曲–「魯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媽媽的心呀魯冰花。
家鄉的茶園開滿花，媽媽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至今，我仍記憶猶存，就是這首動人歌曲，觸碰了我的心弦，
讓我忍了好久的情緒，終於潰堤，
眼淚不聽使喚地滴落在那黑白相間的琴鍵上。
坐在我身邊的她發現了，於是開口問我：
「怎麼了？你最近看起來心情似乎都很低落哦？」
或許男生都愛逞強，總是不願意被女生發現自己懦弱的一面。
『沒事，我很好，謝謝妳的關心。』
「真的嗎？如果有事可以跟我講，說不定我可以給妳意見呢。」
『真的？』
「是啊！誰叫我們是同學呢。」
『哦！我︰我︰我︰沒事啦！妳放心，有事我會跟妳說的。』
始終我沒有勇氣告訴她，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壓抑在我內心不快樂的事情。
「沒關係。或許你有你的顧慮。」
『嗯…等我想到如何開口，我在告訴妳好嗎？』
「沒問題。」
『謝謝。』
放學鐘聲響起，我默默地揹起書包走出校門。
一個人走再那熟悉的道路上，
試圖想要找回曾經我們一家人攜手走在這的歡樂時光，
卻發現這條路上，突然變的好冷清，
而媽媽的背影也早已不在這裡等候我回家。
時光飛逝…
兩年就這麼樣的過去了，這兩年，我過的很快樂！
因為身旁一直都有她的陪伴。
讓我們從同班同學演變成任何事情都可以談論的知己。
我記得那天是她的生日，她邀請我到她家幫妳慶生。在這之前我傷了好久的腦筋，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幫她過生日，也是第一次送禮物給女孩子。光是挑禮物，足足讓我找了三個禮拜。
最後，我挑了一個粉紅色小圓點的音樂盒，上面還有一個身穿水藍色芭蕾舞衣的女孩，盒子我則挑了一個淺黃色的星星，後來我還請店員在盒子外圍幫我用紅色愛心的包裝紙，並繫上一條藍色綢緞的彩帶。
當天，我特別早起，打開衣櫃，挑了一套白色的西裝，在脖子上別了一個紅色的蝴蝶結。這是兩年前媽媽在我生日那天特地買給我的生日禮物，當時衣服大件了點，一直沒有機會可以穿，所以我就一直放在衣櫃裡收藏著。
我依照約定的時間來到她家，而她也早就站在門口等候迎接。
『怡雯︰生日快樂，這小禮物妳收下吧。』
「謝謝你，小宇。」她露出淺淺的微笑對我說著。
『不客氣，希望妳會喜歡。』
「咦？你送我什麼禮物呀？」妳又說著。
『那有人在問送禮送什麼的。要自己拆開才有樂趣。』我接著回。
「你的意思是要我現在拆開看嗎？」
『呃…不是啦！』
「那是？」
『妳確定妳要現在拆嗎？』
「對啊！要不然呢？」
『因為，我不知道妳會不會喜歡這份禮物。』
「哦！原來啊！」
『嗯…』
「沒關係啊！如果我不喜歡，我環你不就得了。」
『呃…』
此刻的我，突然覺得一陣尷尬。心裡不斷地在嘀咕，她會不會不喜歡？她會不會退還給我？她如果退還給我，我要怎麼辦？
「那我要拆開囉！」她看著我說。
『等等…一定要現在拆嗎？』我也看著她說。
「是啊！」
『不可以晚一點點嗎？』
「晚一點點？不行耶。因為我現在很想要知道你到底送我什麼？」
『那…好吧！妳拆。』我露出微微顫抖的聲音回她。
說完，我轉身，背對著她。因為我害怕她會退還給我這份禮物。
「你幹麻這麼緊張呀？」
『啊！那有。』
「還沒有，你說話都在抖了耶。」
慘了、慘了，被她發現了，為了快點化解這凝結的氣氛，只好趕緊擠出話來打發她，
『妳不是想要現在拆禮物？那就拆吧！』
「嗯…」
我聽著她拆開包裝紙的聲音，全身處於緊繃狀態，並且讓我第一次這麼想要把時間靜止住。
『哇！』她似乎有點驚訝的喊著。
「怎麼了？妳喜歡嗎？」
『嗯…我…不。』
聽到這我心涼了一半，心想，我不？應該是–不喜歡吧？
接著我又說︰
『妳不喜歡嗎？那沒有關係。因為這是我第一次送禮物給女孩子，我不知道該送什才適合妳，也不知道妳喜歡的禮物是什麼。』
她突然笑著說：「哈哈哈！瞧你緊張的。」
我轉過身，滿臉狐疑的看著她問，
『妳不是想要說不喜歡嗎？』
「才不是呢！我很喜歡，謝謝你。」
『真的？』
「對啊！騙你又沒有好處。」
『那妳剛剛說，我不？』
「吼…傻瓜。你很笨耶。那是要捉弄你的。難道你都聽不出來嗎？」
『呃…什麼？捉弄我的…』
這是我第一次被她捉弄，而且還是被女孩子捉弄，頓時我覺得自己真的好愚蠢，恨不得趕緊挖一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你看你，緊張到滿頭大汗。」
『那有可能。』為了故作鎮定，我說。但內心卻有種暖暖的感覺湧上心頭，因為這是她第二次關心我。
「那你摸摸自己額頭上的汗滴。是不是都已經冒了出來。」
我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往額頭上一擦。的確已經冒出了一大堆冷汗。
「好了好了，快進來吧！」她接著說。
一進門，就看見她母親正在餐桌上準備著，她撒嬌的對她媽說：『媽咪呀！可不可以開始了？我好想要快點吃蛋糕哦。』
「嗯…好了好了。帶你的同學過來吧！」
『咦？媽咪，爹地呢？』
若是她不問的話，我都忘了我還沒有看見她父親的蹤影。
「我剛剛打通電話給他了，他說今天公司臨時有事，可能趕不回來幫妳慶祝。要我們別等他。」
『哼！都這樣。不是說好要一起幫我慶生的。』她嘟著嘴說。
這時候，有人按了門鈴「叮咚叮咚。」
『媽咪，我去開門！』她快速的跑到門口邊。
打開門，我聽見的是︰「寶貝，生日快樂。」
『爹地，你不是在開會嗎？』
「是呀！開完會我就趕緊開車回來了。不然錯過我寶貝女兒生日還得了，肯定被她記恨一輩子的。」
她手足舞蹈的問著『呵呵，知道就好。那…爹地，我的生日禮物呢？』
「要禮物啊！那妳得先把眼睛先閉上。」
『還得先把眼睛閉上哦？』
「對啊！要得到禮物就先把眼睛閉上呀！但不可以偷看哦！」
『好啦好啦！』
我看見她父親從身後抱了一隻超大的泰迪熊，並說著︰「好了，可以張開眼睛了。」
『哇！是泰迪熊耶！我最喜歡的。』她整個人是又跳又叫。
「寶貝，妳喜歡嗎？」
『我超喜歡的，謝謝你爹地。』
「喜歡就好。好了，別讓你同學等太久，我們快來切蛋糕吧！」
然而，對於處在一旁的我，看見他們一家人團聚在一起，我好羨慕。
不禁，鼻頭紅了起來，而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想著以往都是爸媽在身邊幫我慶祝生日。但自從他們離婚後的這兩年，在我的生日裡，都只是爸爸買一個小蛋糕，回來幫我慶祝。兩年了，都沒有她的消息。
沒有一通電話，沒有一次的見面。在他們面前，我強忍著淚水，想念媽媽。
再一次見到媽媽，已經是四年後的夏天，我的畢業典禮上。那天，天空下著毛毛細雨。我看見她站在禮堂門口，手裡捧著一束太陽花。臉上則是多了好多的細紋，兩鬢的白髮也增添了不少。我快速奔向前擁抱著她，並對她訴說這些年來我每天無時無刻都在想她。
我看見媽媽臉上留下了淚痕，我也跟著哭了。
媽媽拭去我臉上的淚，跟我說：
「我的乖寶貝，你好棒！你好厲害！你沒有讓媽媽失望，媽媽以你為榮。」
我哽咽著回：『因為，我不想讓人家看不起我，所以我一直拼命的唸書。想要證明給他們看，還有妳跟爸爸看。』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乖。」
『沒關係！媽，等等換我要上台領獎了，妳要記得幫我鼓掌和照相哦。我要留作紀念。』
「好，我知道。」媽媽露出微笑著說。
那年的畢業典禮，我爭了口氣，拿到縣長獎。不僅媽媽高興，爸爸高興。就連她–我的知己也替我高興。
(二) 不說再見，我們卻瞭解，分開了不代表會改變。
畢業之後，爸爸對著我說，希望我獨自搬到姑姑家居住。而他，則是要到北部去工作掙錢。
一開始的我很不願意，也極力反對。因為我不想離開這地方，這陪伴我十多年的地方，更不想要離開她…我已經偷偷喜歡上的她，但迫於無奈的情況之下，我還是被要求搬離了這個我捨不得離開的地方，有著我太多太多回憶的地方…
在離開之前，我跑到她家約了她出來見一面，我們倆走到鄰近公園裡的盪鞦韆上坐著。
『我…要搬走了。』我看著她說。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
『因為我爸爸希望我到我姑姑家住，還有在那裡唸書。』
「這裡不好嗎？」
『不是這樣的。』我急著回應說。
『那又是為什麼？』
『因為我爸爸需要到北部工作，他怕我一個人留在家裡危險，所以才做出這個決定。』
「那你要去多久？」
『大概…三年吧！』
「三年？這麼久？」
『嗯…差不多三年。』
接著，她沉默了，一句話也沒說。
『妳是不是不想要我離開這？』我試圖打破沉默問。
「嗯。」
『其實，我也很不願意離開。』
﹁那你就不要走啊！﹂她抬起頭對我說。
我嘆了一口氣說：
『沒辦法，我爸爸已經幫我去那裡的學校辦理入學了。』
「怎麼這麼快？」她訝異的看著我回。
『嗯。我也不知道。』
「那你什麼時候會搬走？」
『明天。』
「明天？」
『嗯…大概中午前。』
「哦…」接著她又低著頭不語。
『我…我有個東西要給妳。』
「什麼東西？」
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盒子，
『這個給妳。』
「這是什麼？」
『妳打開看看啊！』
「咦…是 一條愛心項鍊耶。好漂亮！」
『嗯…這就是我要送妳的。』
「你…你為什麼要送我項鍊呀？」
我害羞的看著她說：
『因為，我…我…我喜歡妳。』
「噗」她笑了出來。
『妳幹麻笑呀？』
「沒有啊！」
『妳明明就在笑。』
「我覺得你的行為舉止很好笑啊！」
『有什麼好笑的。』
「那你可以告訴我這條項鍊的意義嗎？」
『意義哦？』
「嗯呀！送禮物至少有個意義存在吧？」
『應該是，妳如果帶上它，妳就會想到我啦！』
「哈哈哈，你好肉麻，少噁心了。」
『那…妳到底願不願意當我女朋友嘛？』
「這個，我得考慮考慮耶。」
『什麼？還要考慮哦？』
「當然呀！當然要考慮。」
『那這樣我什麼時候才會知道妳願不願意當我女朋友？』
她低著頭思考了一下說「明天，你離開前，我會給你答案。」
『這麼久，不能現在嗎？』
「不行。現在我還沒有想好。」
『那…好吧！』我帶著有點落寞的心情看著她說。
「你可以幫我盪鞦韆嗎？」她對著我說。
『有什麼問題，當然可以啊！』說完，我跑到她後面幫她推鞦韆。
「呼…再高一點、再高一點啦！」她喊著。
『好。』
直到夕陽西下，我看著手上的錶，對她說：
「時候不早了耶！我陪妳走回家吧！」
「嗯…OK。」
走在回程的路上，我牽起她的手，十指緊口。
她沒有說話，但臉上卻露出一絲絲的微笑。
夜裡，我輾轉難眠，無法入睡，這是我第一次失眠。
我知道，我內心充滿的期待她明天的答案，會是如何？
隔天一早，我站在家門口東望望、西望望，
三小時過了…她還未出現。
爸爸催促我趕緊把行李搬上車，準備要出發了。
我說「可不可以在等一下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內心一直在想「她會不會來？」
就當我準備上車時，她叫住了我。
我開心的跑到她面前問︰
『妳考慮的如何？我準備要走了。』
這時，我看著她眼角留下了眼淚，
「我知道。」她沒有回答我想要的答案。
我急著問『妳願不意願？』
她塞給我一個盒子，要我上車再看。
然後，迅速地轉身離去，留下疑惑的我站在原地。
上車後，我趕緊打開了盒子，裡頭是一封信，一封用粉紅色信紙寫的信。打開信，我看到的是她寫著滿滿的「我願意」。紙的末端則寫著是她家地址，還有電話號碼。
這時，載我離開的車已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我看著窗外景色，碧海藍天，好美。但，在我心中卻已出現了一陣又一陣的落寞感。
我明白，因為這是我跟她分離的第一天…我已經開始無止盡地想念著她了。
(三) 就算輕輕的呼吸，心還是感覺痛。沒有妳的日子裡，我變得好脆弱。
三年後，我終於回到我的家鄉。
在這段日子裡，我每天翻著日曆細數著時間，日覆一日，年復一年，我終於盼到了。到家後，我馬上放下行李，播了通電話給她。
當電話接通時，不知道為何，另一端傳來的是一個我不熟悉的聲音，她說著「您播的電話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播」。起初，我以為是我播錯了，一次又一次地在電話旁看這著那張她寫給滿滿我願意的紙條上的電話號碼播著。結果，接通後的答案都是一樣。
我坐在椅上，想著，電話什麼時候變成空號的？
一個月前我們才通過電話的不是嗎？為什麼一個月後就不通了？
我拿著鑰匙，奪門而出，滿臉困惑的我，走到妳家門口，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門上還貼著「售」。
我落寞的走在妳家那條巷子，腦海中則不斷想著，妳到哪裡去了？怎麼突然消失蹤影了？當我走到巷口時，我遇到住在妳家隔壁的張媽媽，我問著她，妳們呢？外頭怎麼會貼一個售字？
這時，張媽媽才娓娓道來…
她告訴我，你們家已經在半個月前搬離了。
我迷惘的問的：「為什麼？搬去哪裡了。」
『別著急，他們只是搬到前面巷子左轉第一間的房子。』張媽媽說。
「這裡不是住得好好？」我問。
『嗯…只是‥』
「只是什麼？快告訴我呀！」我接著問。
『這事，我不方便說，你想知道答案，你可能要親自去她家一趟。』
「謝謝！」話一說完，我用奔跑的跑到張媽媽告訴我的地址。
我按了個門鈴，開門的是她母親，她母親看起來憔悴許多，我搶先在她母親開口問：
「阿姨：好久不見，請問怡雯在家嗎？」
『小宇，的確好久不見，怡雯她‥她不在家。』
「那她去哪了？我打好多通電話，都是空號。怎麼連搬來這我也不知道。」
『小宇，不好意思。很抱歉‥』她母親握著我的手對我說。
「阿姨，為什麼要抱歉呢？怡雯她人呢？去哪了？」
『小宇，乖‥你聽阿姨講，怡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她哽咽著說。
「很遠很遠的地方？是哪？阿姨，怎麼了嗎？」我著急的又說。
『你進來坐坐吧！我等等告訴你。』
「阿姨，快告訴我呀！怡雯人呢？她去哪裡了？」
這時，她媽媽從桌子上拿起了一份報紙，要我看。
『小宇，你看這個就知道了…』
我趕緊攤開報紙，看見的是…那斗大的新聞寫著：
《疑似轎車車速過快，18歲少女，當場慘死輪下》
我滿臉懷疑的看著她母親問道：「這是什麼？」
阿姨早已潸然淚下的看著我說「怡雯，怡雯她…走了。」
我瞪大的雙眼看著阿姨問「什麼？什麼走了。阿姨妳在開玩笑吧！」
『小宇，我知道要你一時接受這消息，的確不容易。但，怡雯真的走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大聲的問著。
『那天，她告訴我她要出門買東西，沒多久…就被一台轎車…』
「不可能吧！阿姨，妳騙我的對吧！」我依然抱著懷疑的態度問著。
『小宇，你要接受。怡雯她真的走了…』
我無力的拿起報紙讀了一遍，看著一字一句的報導，似乎要我不想接受‥也難。
「阿姨，這是真的？」我癱坐在椅背上看著她母親說。
『嗯…小宇，接受吧！』
此刻，我放聲大哭…哭到整個人筋疲力盡，而腦海中正反覆播映著曾經我們倆人的一點一滴。我無法接受…無法接受這晴天霹靂的消息。
我調整了自己的心情，接著問：「那我可以去看看她嗎？」
『嗯‥可以，不過我想拿一個東西給你看。』
「是什麼東西？」
『這個，我在怡雯抽屜裡發現的一張卡片。還有，當時她手上握著的一個小禮盒。』
接過卡片，才發現我的雙手早已不由自主的顫抖，卡片外，貼著滿滿的愛心，中間寫著生日快樂！我打開卡片，裡面寫著…
小宇：
生日快樂！
這是我第一次送你卡片，也是我自己親手做卡片給你。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但你如果不喜歡的話不可以退還給我哦！否則我會傷心。
還有，我要謝謝你…謝謝你這些年來帶給我無數的歡笑。
最後我要在一次的對你說：
生日快樂
我愛你
怡雯2004/08/04
看了日期，發現妳是在我生日前的一個禮拜寫好的…
接著我打開了小禮盒，裡面是一個黑色十字架的項鍊，旁邊還有一張小紙條上寫著：小宇：生日快樂！
我無法接受的這一個消息，整個人像發生似的大吼大叫。一直不斷的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早點回來，為什麼我要讓妳自己出門去挑禮物…
我可以不要禮物，我只要妳回來，只要你回來我身邊啊…
阿姨看著我對我說︰「小宇，別這樣，走吧！我帶妳去看她一面吧。」
我拭去眼淚，坐上阿姨的車，緩緩地來到了墓園…
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阿姨後面，來到了妳安息的地方，看著妳的照片，笑容是多麼燦爛，清秀的臉龐，叫我清楚地怎麼忘。
我請阿姨先上車等我十分鐘，因為我想要跟妳說說話…
雖然，這一切的發生已來不及挽回，但我還是對妳表達我對妳的不捨與思念…哪怕是一秒鐘也好，我都不願意離開。
坐在妳身旁，第一句話對著妳說﹕「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妳沒有任何回應的，任由我自言自語，我知道，因為妳再也不會對我說話，再也不會耍我，再也不會要我幫妳盪鞦韆，再也不會讓我牽著妳的手了…我好後悔為什麼要離開妳身邊三年…甚至我氣我自己，恨我自己。
十分鐘後，阿姨下車，準備帶我離開…
離開之前，我跟阿姨說，在稍等一下，
因為有一句話，從剛剛到現在我都還沒有說，
那就是︰
「我愛妳」
雖然，我不知道在遙遠地方的妳，是否聽見…
但我還是堅持的要告訴妳…
「我愛妳，一輩子都愛妳…」 (完)
外審評語：本與「朝聖之路」同分，但以較具小說性而勝出。
